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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4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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淺淺的淚意。

可如果我們早一點相遇——阮先生,我們怎麽會沒有早一點相遇呢?怎麽會緣分不夠呢?明明,是你不記得了啊。

1979年,在陳何聯姻的游輪上,我就遇到了你。

只是這命運,到底是哪裏出錯了?為什麽不過是轉了一個身下了一艘船,再相逢時,已是相見不相識?

後來再相遇,在1987年,他再度來到廈門,為奔阿陳的喪,也為了給何秋霜一個承諾,只是中途插入了一個阮媽媽,於是兩人又有了全新的故事。在那個清晨,在冷冷的廈門的海邊,他說:“請問小姐名姓?”

“耳東陳,恩靜。”

原來,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。

第二年,1988年春,她便嫁給了他。

恩靜的手離開了琴弦,移到他腮邊,兩人挨得那麽近,近得她再靠前,就要碰上他鼻尖:“那現在呢?我們已經遇見了,已經在一起了……”

他往前再移了一點,高挺的鼻直抵住她的:“那就,好好在一起吧。”

原來,原來是該感激這命運的:有生之年,未嫁之時,我遇上你。

“那何小姐……”

“恩靜,我以前一直以為沒必要告訴你,可既然你那麽介意,我就說明白吧:我說過要照顧她,就一定會照顧她,可是恩靜,只是‘照顧’,你明白嗎——照顧。”

“所以,還有必要再繼續看下去嗎?”琴房大門口,在無數橫縱交疊的樂器的另一端,Marvy輕咳一聲:“何小姐,走吧。”

是的,此時站在Marvy身旁、正對著那場夫妻恩愛劇碼目瞪口呆的,不是何秋霜又是誰呢?

十幾分鐘前,當聽到Marvy“不經意地透露”說阿東和陳恩靜那女人在琴房約會時,她打死也不肯相信。可現在、可眼前這一切……

“不,不會的,不會這樣的……”

“走吧,何小姐。”

“不可能的……”她訥訥地搖著頭,直到被Marvy硬拉著走出了好遠,才驀地,回過神來:“你要帶我去哪?不!我不走!我要去找那個女人算帳!她搶走了阿東!她就一個下作的賣唱女,憑什麽來和我搶阿東!”

“夠了何秋霜!拜托你別再自取其辱了好嗎?人家是名正言順的夫妻,你找誰算帳?”

秋霜楞了一下,又聽Marvy 說:“知道你和恩靜最大的區別在哪裏嗎?就在於換成她是你,這種時候,她根本連走也不會再往那裏走一步!”

何秋霜徹底呆住了,原本蓄了滿眼的淚,突然有一顆率先滾落。然後,是第二顆,第三顆……

“所以,我已經輸了,是嗎?”

只是啊,在一段感情裏,到底什麽叫贏?什麽叫輸?

一個多鐘頭後,等恩靜唱完了一曲《琵琶行》,又唱完一首《陳三五娘》,回到38樓時,便見對面的房門半掩著,有女子不甚清醒的淒哀聲自裏頭傳出,然後,是好友崩潰的挫敗聲:“拜托,你別拉著我啊!”

她原本已踏進房的腳步又挪了出來,轉往對面。一進門就見Marvy正抓狂地哄著何秋霜:“好好好,你先睡、先睡一覺再打給你爸,到時候愛怎麽打就怎麽打……”

此時何秋霜正上半身躺在床上、下半身踏在地上,被酒精染紅了的眼半張半闔著,一只手——天!一只手竟緊緊抓著她向來最討厭的Marvy不放!

“怎麽回事?”

“這女人!”Marvy的聲音已瀕臨崩潰點,“剛剛被你一刺激,竟死活要我陪她去喝酒!結果你看,三杯酒下肚,醉倒就不說了,竟然還開始耍酒瘋!”她簡直欲哭無淚。

恩靜錯愕地瞪著那個已經徹底沒了形象的何千金。

平日裏見她哪一次不是妝容精致珠環翠繞?可現在,那嬌艷的妝花了,出彩的長卷發亂了,餘下一張和心一樣破碎不堪的慘白面孔,突然間,“嘔——”,惡心感自胃部竄起,她迅速掙紮起身。

“我!”Marvy險些被吐一身,猛地跳開後,就見何秋霜已經奔進了洗手間:“還好,這點修養還是有的,要是敢吐到本小姐身上……”說著說著頭一擡,卻見恩靜滿眼的凝思,“怎麽了?”

“你有沒有順道……”她的眼暗示性地在房間裏巡了一圈。

“你以為我傻?當然有!”Marvy沒好氣,“But,什麽也沒搜到。”

“沒搜到?”

“嗯,我原本也在想,這女人並不像是心思縝密的人哪,結果整間房搜下來,一點蛛絲馬跡也沒找到。”

“這就怪了,”恩靜疑惑地凝眉,原本還以為能在何秋霜房裏找到點和初雲的死相關的信息,可現在……她略一沈吟:“打掃貴賓房的是哪幾個服務生,你平時註意過嗎?”

“沒註意,就知道那個李阿姨也在其中。”

恩靜點點頭:“或許,我們可以讓她留意留意。”

此時秋霜正好跌跌撞撞地從浴室裏出來,要撞上床頭櫃時,被Marvy扶了一把,精準地跌坐回床上。

“顏又舞,”結果她順勢拉著Marvy 的手不放:“給我接我爸的電話!快!我要和他說,說阿東真的愛上那個女人了……”

“神經病!”Marvy瞪了瘋言瘋語的秋霜一記,“一整晚都嚷著要打給她爸,像這種大小姐,我真是想象不出她到底哪來那麽大的勇氣,竟敢設計出這種彌天大局!”

“所以阮先生不相信事情是她做的,也並非沒有道理。”

Marvy 冷哼:“知人知面不知心!”

兩人退出了何秋霜房間。

哪裏想得到,就今夜何秋霜的這一句醉話,兩天後,尷尬的場面真真降臨了。

同個財務室的楊老突然神神秘秘地告訴她:“太太,聽說那何成今天來了我們酒店。”

恩靜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,直到楊老說:“一個女兒成天賴在這,名不正言不順的,這下連當爹地的也要來……”她這才想起來前晚的鬧劇,那女子口口聲聲說要向她爸告狀,難道……她問楊老:“你是說何秋霜她爹地?”

“對啊!”

“天!”她暗叫一聲不好,速速掛分機到阮東廷的秘書那:“何成先生什麽時候到的?”

“剛到的,太太,阮總剛讓我送咖啡進去。”

“先別送,我來。”她掛上了電話。

這麽突兀的舉動出現在阮太太身上,秘書不是不驚訝的。可當恩靜將咖啡送進辦公室後,阮東廷卻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,只當她是送咖啡的秘書。倒是他對面的中年男子雙眼如冷銳的刀劍,她剛進門,便覺得如芒在背——是,何成淩厲的目光已經射到了她身上!

會客室裏氣壓極低,阮生端著張百年不變的面癱臉,而何成亦是面無表情,可比起阮東廷,很明顯地,眉宇間透著隱隱的怒色。

恩靜倒好咖啡後,並沒有馬上出去,只是安靜地退到了阮東廷身後。

然後,聽到何成的聲音:“前天晚上,我女兒不知為什麽事喝醉了,哭著打電話給我,說她在這裏過得很不開心。”

果然!

那聲音很明顯地想做出努力抑制著怒氣的樣子,以至於讓旁觀者恩靜都懷疑,這樣的抑制,是不是刻意做給他和她看的呢?

阮生卻是不亢不卑,既維持了晚輩應有的尊重,又不至於討好:“沒有照顧好秋霜,的確是我的失職。這一點,我很抱歉。”

“我要的不是抱歉!”明顯的怒氣這回迸出來了,何成怒視阮東廷:“當年秋霜為了你在‘阮氏’的繼承權而選擇離開,你說抱歉;當年為了安撫你媽娶了這個女人,你也說抱歉!有什麽用?你還信誓旦旦地說不管有沒有娶這個女人,你都會好好地照顧秋霜!”怒指直指陳恩靜,何成那對兇悍的眉幾乎可以射出利箭來:“可現在呢?你們在這夫妻恩愛,我女兒在那一邊躲起來偷哭,這算什麽?”

身後恩靜細眉緊攏,當然,不是為了何成那逼過來的手指——那晚將阮先生約到琴房,一方面固然是想修覆這夫妻關系,另一方面也是想給何秋霜一個告誡。可誰知,那女子竟然酒後失態,一通電話將何成千裏迢迢地招過來!

事情是她惹出的,現在呢?又該怎麽善後?

眼看阮生一對濃眉攢得死緊,眼看那何成嘴一開,重話又要出來,恩靜不著痕跡地移向前,替他添了點咖啡:“何伯伯,其實秋霜姐姐那次也算不上是獨自去買醉,那一晚,是‘顏氏地產’的千金Marvy和她一起去喝的酒。”

恩靜再直起身時,就看到何成一臉的不悅。她溫婉地笑笑:“酒過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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